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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帝王的選擇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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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広看著手中的奏折,神情詭異,他慢慢的,一字一句的問道:“李建成被胡雪亭抓住了,砍了一手一腳,正在押送回洛陽的途中?”

李靖緩緩的點頭,不敢吭聲。李建成到底是楊広的親戚,聖心難測,他不知道該表達反賊伏法的欣喜,還是皇親落難的悲傷,唯有沈默與面無表情。

“師明小的時候,朕曾經抱過他的。”楊広輕輕的放下了奏折,眼神有些縹緲。周圍一群大臣低頭不語,楊広連李建成和李師明都分不清了嗎?

“嘿嘿,師明想要朕的天下,朕讓給你啊,結果胡雪亭不答應。建成也想要,可是朕就不答應了,沒有天意,朕為什麽要把天下讓給你?胡雪亭敢逆天,朕就不敢?”楊広喃喃的道。

一群大臣更加驚恐了,好像聽到了一些細思恐極的事情。

“楊花落,李花開。師明死了,建成也沒了這一手一腳,這天下終究不是李家的了。”楊広放聲大笑。沒了李家壓著,這天下究竟是誰的,就不好說了。

“聖上,聖上!”屈突通低聲叫道,楊広有些癔癥了,他只能硬著頭皮把他拉回來。

“別怕,朕沒有瘋。”楊広轉頭看屈突通,眼神清明。“有些秘密,朕不能告訴你們。”

屈突通極力露出溫和的笑臉,以前楊広或睿智,或浮誇,或奢靡,終究是能夠揣度的,如今卻怎麽也猜不到他的心思。

“李玄霸過幾日就能到敦煌了。”李靖計算著時日,楊幽做事穩健,一定不會在路上耽擱,李玄霸肯定很快就到。

“朕不想見玄霸,直接殺了。”楊広搖頭,沒了李師明,就有李建成,沒了李建成,會不會有李玄霸李元吉李孝恭李神通呢?李家不徹底殺光了,終究不心安。

“是朕疏忽了,朕沒想到李家會厚顏無恥的投降。傳旨,凡太原李家子孫,抓住了就殺了,朕只要人頭和名字,不想看到活的。”楊広淡淡的道,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屈突通用力點頭,聖上終究是與以前不同了,竟然會考慮大臣們的想法了,聖上不明確下旨意,下面的臣子誰敢輕易的殺了李家的人。

“太原李家已經平定,我大隨是與胡雪亭在草原決戰,還是趁著中原空虛,揮軍去關中和江南?”屈突通問道。李靖踏前一步,拱手道:“以微臣之間,胡雪亭狂妄自大,竟然出現在了草原之中,是天意要她滅亡,不如立刻調集左、右候衛的大軍,重重圍困,斬下胡雪亭的首級。”

大殿中好幾人暗暗的點頭。胡雪亭太愚蠢了,竟然白龍魚服,不乘機調集大軍把她堵在了西突厥簡直是對不起老天爺了。

“末將請領一軍,守住金城郡,楊軒感縱有千軍萬馬也不能偷過。”薛世雄拱手道。全面防守住河西走廊,斷絕了驍騎衛最方便的救援道路,驍騎衛只能再次從漠北走東突厥草原到西突厥,不說路途遠了一倍,僅僅這大軍萬裏遠征需要的糧草和後勤就足夠驍騎衛喝一壺的了。

“微臣願意領一千騎兵,在草原截殺驍騎衛的糧道。”李靖大聲的道,燒了驍騎衛的糧食,驍騎衛的援兵就要活活的餓死。他微笑著:“聖上不必急著殺了胡雪亭,只要將胡雪亭堵在了西突厥,微臣等就能殺光所有前來救援的反賊。”

眾人點頭,這是圍點打援。大越的皇帝被圍困在了草原之中,大越怎麽敢不傾盡全力救援?大越的所有軍隊都會被動員起來,向西突厥挺進救援皇帝。但上萬裏的救援哪裏是這麽容易的,萬裏迢迢的趕來救援的反賊定然疲憊無比,輕易就會被以逸待勞的他們剿滅,越是剿滅了大越的援軍,大越就越是驚慌,援軍就會來的越是急迫,體力就會越差,簡直是來得越多,死得越多。

想到威風凜凜的大越就要斷送在胡雪亭的胡作非為當中,被大隨輕易的吸幹了鮮血,眾人就興奮無比,大隨覆興的道路比想象的要容易啊。

屈突通搖頭:“只怕沒有這麽容易……”

其餘人沒有看屈突通一眼,屈突通老了,這麽簡單有效的戰略都想不到也罷了,竟然還故意貶低他們的最佳戰略,掩蓋他老了昏庸了的現實。

屈突通轉頭看了一眼眾人,眼神中微微帶著嘲諷,一群蠢貨。

楊広笑了:“眾位愛卿有此雄心,自然是好事。”李靖等人心中一沈,這話怎麽聽都有些不妙。

“薛世雄,你帶五萬精兵,救援王世充。”楊広下令道。

眾人盯著他,然後呢?沒了?李靖微微閉上眼睛,楊広真是太愚蠢了,竟然不知道殺了胡雪亭的重要性。

“你們殺不了胡雪亭的。”楊広笑了。

李靖的心情更加沈重了,楊広竟然連戰勝胡雪亭的勇氣都沒有?這還打得什麽賬啊。

“聖上,胡雪亭縱然武功了得,我大隨未必就沒有人能夠殺了她。當年崔弘度武勇過人,四五丈的高度一躍而下卻毫發無傷,胡雪亭又如何,不過爾爾。只要遍尋鄉野,定然有崔弘度之流隱藏民間。”

“李靖不才,武勇不及胡雪亭,但略通騎射,願意帶一千弓箭手射殺胡雪亭。”

楊広看著跪在地上的李靖,微微有些好笑,這一股笑意立刻就被李靖等人捕捉到了,心中有些絕望,臣子不畏危險的想要誅殺賊人,皇帝反而覺得是看猴戲?

“聖上!”李靖厲聲道。今日來護兒將軍不在這裏,沒了勸諫的人,否則楊広怎麽會如此輕慢朝廷重臣。

楊広笑了:“有些事,終究是讓你們知道一些的好。”他正要開口說話,卻聽見有人稟告著:“聖上,太原反賊李園之三子李玄霸在外求見。”

李靖微微一楞,來的這麽快?

“楊幽呢?”屈突通忽然問道,根據飛鴿傳信,是楊幽親自帶一軍護送李玄霸來敦煌,為何不見侍從匯報楊幽?

“未曾見到楊將軍,李玄霸受傷極重,危在旦夕。”侍從匯報道。

大殿內眾人一齊皺眉,臉色都不太好。楊幽失蹤,李玄霸重傷,其中出了什麽大事?

……

宮殿外,李玄霸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一群士卒圍住了他,刀槍並舉,而圈子的中心,卻又是幾個禦醫蹲在地上,仔細的檢查著李玄霸的傷勢。

某個禦林軍將軍神色有些緊張,大隨反賊頭頭的家屬竟然跑到大隨皇帝面前來了,這其中若是沒有什麽詭計,打死他都不信。但李玄霸身上帶著楊幽的信符,楊幽的下落只怕要從他的嘴中問個清楚,萬萬不能立刻格殺了。

“可還有救?”禦林軍將領問幾個禦醫。幾個禦醫互相看了一眼,最年長的禦醫說道:“此人身上有三十幾道傷口,好幾處險些傷了性命,換成普通人定然是死了。”

禦林軍將領毫不意外,他親自檢查過了李玄霸,確定重傷,且全身絕無兵刃,這才上報的皇帝,又尋了禦醫。

“老夫給他開些藥物,能不能活下來只怕要看他自己了。”那禦醫道,軍中悍勇之人太多,受了這麽重的傷還跑了老遠來敦煌,他也不敢斷言救不救得活。

宮門開啟,出來幾個侍從,道:“聖上召見罪民李玄霸。”瞅了一眼地上的李玄霸,微微有些皺眉,這一身的血汙的人只怕要擡進去了,有些沖撞聖駕啊。

那禦林軍將領點頭,招呼士卒擡起了李玄霸,忽然心中一驚,厲聲道:“且慢!”幾步跨到了李玄霸的面前,扯開了他的所有繃帶,仔細的檢查著傷口,鮮血隨著繃帶淋漓而下。

李玄霸痛苦的呻(吟),一群人尷尬的看著那禦林軍將領,禦醫都看過了傷口了,你還看個毛。

“還楞著幹嘛,看仔細傷口裏面有沒有藏著匕首暗器!”那禦林軍將領對著其餘士卒厲聲呵斥。

傳令的侍從本來有些反感,聖上要見的人,你們耽誤的起?此刻心中卻是用力點頭,魚肚子裏,地圖的畫卷中都能藏著匕首,人的身體中就不能藏了?這反賊來的太過古怪,必須嚴格的檢查。

“都看仔細了!嘴巴,頭發!”某個侍從叫道。

眾人仔仔細細的檢查了李玄霸的全身,確定沒有一絲的異常,這才松了口氣。

李玄霸痛苦的叫著:“聖上!聖上!我李家冤枉啊。”眾人都聽麻木了,所有人都只會喊“冤枉”,一點新意都沒有。

“都機靈點!”禦林軍將領總覺得心驚膽戰,厲聲呵斥幾個士卒。幾個士卒點頭,按住了腰間的劍柄,若是這個重傷垂死的反賊稍有動靜,立刻就斬殺了他。

眾人擡著李玄霸進了皇宮,一路走去,鮮血不停的從李玄霸的身上滴下,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某個侍從微微皺眉,對站在一邊的侍衛打了個眼色,那侍衛立刻會意,急忙跟在後頭擦拭地面。敦煌的皇宮已經夠簡陋了,洛陽的大戶人家的裝飾都比它好,若是再沾了一地的鮮血,這是皇宮還是殺豬場?

“聖上,微臣願意率三千精騎跟隨薛將軍救援王將軍。”大殿中,李靖還在盡最後的努力,如此好的機會絕對不能錯過了。

楊広搖頭:“先見了李玄霸再說。”其餘人看著李靖,微微的搖頭,楊幽生死不明,此刻站出來談其他事情很有些涼薄的味道。李靖暗暗長嘆,在高句麗的時候楊広何等的英明果斷,為何到了隴西又變成了昏庸不堪?

他微微的看大殿外的天空,難道這中原的天下有著詭異的能力,只要踏上了中原的土地,腦子就會不正常嗎?

李玄霸終於被擡了進來,屈突通薛世雄都是大隨的老臣子,雖然沒有見過李玄霸,卻是認識李園的,此刻見到故人的兒子重傷垂死,心中百感交集。這李園亂了大隨的天下,終究報應到了子孫的身上啊。

“聖上,聖上!我是李玄霸啊,聖上!”李玄霸在地上掙紮著跪起,身上的鮮血滴在地上噠噠的作響。李靖怔怔的看著李玄霸,沒想到李玄霸竟然這麽慘,但要是賣慘就能掩蓋或者洗白太原李家的造反行為,那真是太天真了。

“楊幽呢?”楊広問道。眾人也很是關心的看著李玄霸,為什麽原本應該被押送的李玄霸孤身到了敦煌,而楊幽卻不見蹤影。

“聖上!”李玄霸大哭。人影猛然閃動,李玄霸出現在一個侍衛的身邊,一腳踢在他的胸口,同一時間握住了他腰間的劍柄。

劍光一閃,附近幾個侍衛被腰斬,鮮血狂飆。

“噗!”那被踢飛的侍衛此刻才落到了地上。

“楊幽啊?”李玄霸持劍而立,臉上還帶著淚痕,神情卻已經是倨傲和猖狂。

“楊幽已經被李某殺了。”李玄霸淡淡的道,目光從大廳中一群臣子和侍衛的臉上掠過,又落在了楊広的身上,好像貓捉老鼠一般,殘忍又不放在心上。

一群人怔怔的看著李玄霸,劍光?劍光!

“護駕!護駕!”李靖大聲的喊著,探向腰間的長劍,卻摸了個空,這才想起在進入大殿之前早已解下了寶劍。屈突通猛然躥到了楊広的前面,雙拳一錯,護住了楊広。薛世雄飛快的搶過了一柄侍衛的長戟,橫在了身前,緊逼李玄霸。

李玄霸由得他們驚慌失措的亂動,只是冷冷的笑著。為了能夠刺殺楊広,李家投入了巨大的成本,不好好看看楊広的驚慌醜態,怎麽對得起被砍了手腳的李建成?

“不用擔心,李某只是誅殺昏君楊広,你們都是朝廷肱骨大臣,李某還需要你們為國效力,為民請願,開萬世太平,絕不會誤殺了忠良。”李玄霸緩緩的道,隨手又是一道劍光,幾個向他沖鋒的侍衛的頭顱高高飛起。

屈突通薛世雄等人冷冷的看著李玄霸,厲聲呵斥:“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都不要過去送死。”楊広淡淡的道,看著李玄霸的目光中沒有一絲的驚慌。李靖終於搶到了一柄長劍,擋在了楊広的身前,百忙之中回頭怒喝:“聖上,走啊!”

“走?”李玄霸笑了,大殿外腳步聲和警號聲不絕,無數的士卒正在拼命的趕過來,腳步聲盔甲聲越來越近。

“昏君楊広今日定要死在李某的劍下。”李玄霸笑著。他有全套的殺了楊広之後的演講稿,並且做了詳細的準備。他會當著無數人的面,夾著楊広飛上了大殿的房頂,然後厲數楊広十大罪狀,當著眾人的面砍下楊広的頭顱。

李玄霸盯著楊広,若是楊広在屋頂上嚇得手軟腳軟,屎尿齊流,那就再好不過了,不過看楊広現在鎮定的模樣,只能簡單的殺了他了。

“逆賊!”薛世雄厲聲道,暗暗向李靖打了個眼色,猛然沖向了李玄霸,同一時間李靖也猛然發動,屈突通卻轉身沖向楊広:“聖上快走!”

劍光一閃。

薛世雄和李靖同時倒飛了出去,手中的武器飛出了老遠。

“我李家只誅殺昏君,還百姓朗朗乾坤,絕不誤傷無辜。”李玄霸微笑著,身上的鮮血滴落在地上,已經匯聚成了小小的一灘。他皺著眉頭,這傷勢超出他的計算,再裝逼可能會傷及元氣,必須速度殺了楊広了。

“昏君!”李玄霸聽著背後的腳步聲和鎧甲聲,算準了他們剛剛趕到,能夠親眼看到他的劍光,厲聲喝道。

一道劍光跨過大殿,斬向楊広。

“聖上!”大殿內眾人齊聲慘叫。李靖淚流滿面,這就是胡雪亭的劍光啊,為什麽李玄霸也會!

“嘭!”一道人影倒飛了出去,鮮血在空中飆射。

“聖上!”屈突通薛世雄淒厲又絕望的喊,當真是天意不在大隨?

“噗!”那人飛出老遠,重重的撞在了墻上,留下了一個鮮血人影。

“聖上!聖……”大廳中無數人哭喊,卻如同被人卡主了喉嚨一般猛然的停住,不敢置信的看著那飛出的人。

“是李玄霸!飛出去的是李玄霸!”李靖喃喃的道,“我眼睛是不是花了?”

身邊的幾個禦林軍侍衛同樣目瞪口呆的用力揉眼睛。

眾人望向楊広的方向,卻看見楊広手中握著一柄長劍,斜斜的指著地面,似笑非笑的看著李玄霸。

“玄霸,是建成的計策吧?”楊広淡淡的問著,透著長輩看小孩子胡鬧的無奈。“建成看似聰明,可是又有那件事是做成的?”

李玄霸緩緩的站了起來,緊緊的握著劍,猙獰的盯著楊広,腦海中一片混亂,卻又有一股絕望和倔強充塞了心胸。

“胡雪亭有築基丹,蕭瑀有築基丹,李師明有築基丹,李建成有築基丹,你有築基丹,為什麽朕就沒有築基丹?”楊広問道,眼神中帶著笑。

“建成只想著世上只有他一個人聰明,會遇到奇遇,就沒有想過靜齋出世之後,築基丹的秘密舉世皆知,朕也會去尋找築基丹嗎?”

李玄霸神色間唯有無盡的悔恨,要是沒有殺幾個侍衛裝逼,而是在第一時間沖向毫無防備的楊広,他可能已經殺了楊広了!反派死於話多啊!

“好,好,好!你我正好公平決一死戰!誰贏了,誰就是這大隨之主!”李玄霸握緊了手中的長劍,直指楊広。

楊広斜著腦袋戲謔的看著他,道:“若是李建成或李師明還有這個資格,你是絕對沒有資格的。”

大殿中劍光閃爍,楊広和李玄霸廝殺在了一起,轉眼間就殺出了大殿。

“護駕!護駕!”屈突通厲聲喊著,跟著沖了出去。眾人醒悟過來,急急的跟上,神情中少了惶恐,卻多了不安。楊広竟然深藏不露!

“聖上在哪裏?”屈突通出了大殿,沒看見楊広和李玄霸,他用力扯住了一個禦林軍士卒厲聲喝問。那個士卒茫然的指著大殿的屋頂之上,兩道劍光正在屋頂上盤旋廝殺。

“妖星,妖星,108妖星……”那個士卒喃喃的道,無數的士卒同樣這麽想著,能夠在屋頂上廝殺的楊広一定是妖星!

“弓箭手!”屈突通沒空理會封建迷信,厲聲大叫著。一群禦林軍士卒如夢初醒,弓箭手急忙整隊瞄準,卻不敢射箭。屋頂上的兩人移動速度太快,他們根本看不清誰是誰。

“那梯子來,我要去救聖上!”薛世雄厲聲叫著,一群人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這其中的作秀實在太明顯了。

“噗!”劍光中,李玄霸從屋頂跌落到地上,重重的滾了幾下,翻身立起,惡狠狠的舉劍指著屋頂上的楊広,鮮血不斷地從李玄霸的身上飆射而出,頃刻間就染紅了地面。

“玄霸,你不是朕的對手。”楊広站在屋頂上,淡淡的道,身上鮮血點點,誰都看得出那是濺上去的。

“若不是李某今日重傷……”李玄霸悔恨交加,若是他修養上幾個月等傷好了之後再行刺楊広,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玄霸,你從一開始就輸了。”楊広溫和的道。“朕一直都知道建成的手中有三顆築基丹,建成被胡雪亭砍下了手腳,這築基丹自然不在他的身上,不是你,難道還是才八歲的元吉不成?”

李玄霸惡狠狠的看著楊広,是啊,楊広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服用了築基丹,處處提防著他,不然,身為皇帝又怎麽會帶著寶劍上朝?

“朕身上還有紙甲,軟甲。”楊広輕輕的拍著衣服,寬松的衣服之內是紙甲和軟甲雙重保護。

“朕的劍術也在你之上。”楊広看著李玄霸,輕輕的嘆息。李建成,李師明,還有無數吃築基丹的蠢貨,他們怎麽就不明白築基丹只是提高身體的速度力量,而和劍術無關。沒有學過劍術,不懂如何用劍殺人,不懂如何發揮身體的力量,服用了築基丹的高手不過是一群揮舞著鐵棍的大力士而已。

“玄霸,朕會砍下你的頭顱掛在城門口,李家人才真是太多了,朕不會給你機會。”楊広淡淡的道。

李玄霸吐出一口鮮血,怒道:“你!”手中的長劍緩緩的滑落到了地上,整個人軟倒在了地上沒了聲息。

“恭祝聖上神功蓋世,天下無敵!”薛世雄大聲的道,第一個跪下。一群大臣和禦林軍急忙跟著跪下,齊聲呼喊:“萬歲,萬歲,萬萬歲!”

楊広站在屋頂之上,手中的劍在陽光下閃著光芒,哈哈大笑,俾睨天下的豪情壯志噴薄而出。

“來人,斬下了李玄霸的人頭掛在城門口!”屈突通下令道。幾個禦林軍應著走了過去,劍光猛然一亮,那幾個禦林軍人頭飛起。

“楊広!”李玄霸站了起來,惡狠狠的看著屋頂上的楊広。

“你以為朕會下來親手取你人頭?”楊広憐憫的看著他,“你太幼稚了。”

李玄霸慘然,還以為楊広會大搖大擺的走過來想要親手砍下他的人頭,高高舉起向眾人示意,那他就可以學楊幽,在最後一刻殺了楊広呢,沒想到當皇帝的根本不用自己動手。

“楊広,我李玄霸死了,李家卻不會死絕。”李玄霸笑了,鮮血從他的嘴中流了下來。他有考慮過萬一失敗了怎麽辦,已經把築基丹藏在了隱秘的地方,李家後人若是能夠得到他留下的信息,自然會尋過去取了築基丹,再創李家的輝煌。

“那就好,朕追殺李家若是太容易了,也沒有挑戰性。”楊広隨意的點頭,一點都沒有緊張的模樣。

李玄霸死死的盯著楊広,猛然躍起,化作一道劍光砍向屋頂上的楊広。屋頂上又是一道劍光飛舞。

“噗!”李玄霸被楊広砍下了人頭。

“萬歲,萬歲,萬萬歲!”地上所有人高呼著。

楊広只是淡淡的揮手,跳下來,走向大殿,快進入大殿的瞬間停住了腳步,道:“把李玄霸厚葬了,他只是個天真的孩子。”

“是,聖上仁慈。”眾人鞠躬道。

大殿中,依然是那些大臣,眾人看楊広的眼神卻有了很大的不同,或帶著驚慌,或帶著擠出來的崇拜,或帶著不解。

“這就是胡雪亭強大的秘密。”楊広淡淡的道。築基丹,九十九死一生,靜齋,一劍毀城等等秘密盡數被楊広說了出來。

屈突通等人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一直以來以為的謠傳竟然是真的!

屈突通早早的被驅趕到了遙遠的蜀地,消息全靠商旅傳遞;薛世雄李靖等人跟著楊広去了遼東和高句麗,對中原的消息有些閉塞,即使聽了傳聞也以為是胡雪亭故意散播的謠言,哪裏想到這些傳說中妖怪才能做到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這麽說,胡雪亭真的一劍毀掉了半個太原?”薛世雄身體都搖晃了,瞬間就領悟了為什麽楊広不認為可以在草原上幹掉胡雪亭,只要胡雪亭想要逃跑,寬廣的草原之上誰能擋得住胡雪亭殺出一條血路?

“你應該見過的。”薛世雄憤怒的瞪李靖,李靖當年在洛陽周邊,是胡雪亭屠戮洛陽流民的見證者,應該親眼看到了洛陽城墻的毀滅。

李靖搖頭:“驍騎衛破洛陽城只是瞬間的事情,我落在後面沒有親見。”李靖當日見胡雪亭楊軒感濫殺無辜,道不同不相與謀,立馬就撤退了,別說沒有機會聽到驍騎衛說胡雪亭一劍破了城墻什麽的,就是聽到了謠言,也會以為是驍騎衛為了拍馬屁胡亂說的。

“聖上可能誅殺胡雪亭?”屈突通問道。眾人都看著楊広,能還是不能,影響重大。

“不能。”楊広淡淡的道。“朕是膽小鬼,只服用了一顆築基丹,再也沒有膽量服用第二顆了。”

眾人苦笑,九十九死一生啊,哪裏是膽小鬼了。

“朕絕不是服用了兩顆築基丹的胡雪亭的對手,朕沒有想過要奪回中原,蜀地人口稀少,隴西貧乏,人心疲憊,用蜀地和隴西怎麽可能與胡雪亭對抗?”

“胡雪亭可以發動幾百萬人死守關中,朕怎麽可能有這麽多百姓耗費在關中的關卡?”

李靖緩緩點頭,戰爭終究是打人口,沒有人口什麽都不用提。

“朕沒有戰馬,驍騎衛得了塞外,戰馬多得數不清,朕怎麽可能在並州與驍騎衛決戰?”

李靖和薛世雄對視了一眼,沒有戰馬供應地點,這是楊広致命的缺陷,怎麽都不可能在平原上與驍騎衛的鐵騎決戰的。

“朕倒是想要順流而下取江南,江南地區多湖泊多山川,這戰馬的作用就小了,可是朕怎麽取江南?整個江西被胡雪亭殺絕了,不懼怕朕疲兵之策,也不怕連年的烽火斷了百姓的民生。朕就是在江西與胡雪亭大戰十七八年,把江西的土地每一寸土地都變為焦土,胡雪亭都絲毫不在乎。”

李靖默然,縱然殺到了江西,在一片焦土面前,大隨的士卒吃什麽?從蜀地運輸的艱難和成本讓人望而生畏。

“順流而下的唯一機會是湘鄂。”楊広道。眾人點頭,湖北湖南天下糧倉,還有很多的人口。

“楊軒感和胡雪亭派了大軍奪取湘鄂,我等若是在湘鄂與她們決戰,只怕歡喜的是她們而已。”楊広嘆氣。李靖微微皺眉,湘鄂原本在蕭銑手中,蕭銑被胡雪亭所殺,這湘鄂歸順胡雪亭是很自然的,但楊広未必沒有奪取的機會,胡雪亭派遣董純和李渾攻打湘鄂的時機也在楊広出兵隴西之後。為什麽楊広就沒有想過奪取湘鄂呢?

李靖看向屈突通,一直沒有與胡雪亭決戰之意的屈突通一定看到了他沒有看到的東西,是什麽呢?

“朕來隴西,只是想殺了李建成。”楊広詭異的笑了,沒了天意矚目的李唐,這天下會如何?

眾人這次沒有一絲的驚訝了,楊広身為帝王定然知道不少大秘密,絕不是他們這些人可以揣測的。

“朕的目標是這裏。”楊広打開了地圖,指著某個地方。

除了屈突通,所有人死死的看著那個位置,只覺楊広一定是瘋了。

“來護兒已經為朕去開路了,若是成,朕自然會有一片廣闊的天空,還有無數的百姓。”

李靖忽然理解了楊広為什麽不取湘鄂了,脫口而出:“人口!湘鄂沒有忠於大隨的人口!”湘鄂距離大越實在太近,大越的富裕讓湘鄂羨慕,胡雪亭的兇殘湘鄂畏懼,胡雪亭取湘鄂易如反掌,但大隨就未必了。久處蠻夷之地,畏威而不懷德、原本就對中原朝廷無所謂的湘鄂百姓在胡雪亭的屠刀和錢糧之前,怎麽會選擇投降大隨呢?

李靖看著楊広,終於明白他與楊広或者屈突通相比差在了哪裏。他還以為憑借大隨正統的威名可以橫掃天下,楊広和屈突通已經開始擔憂江南的民心了。

大越統治天下已久,大隨離開天下已久,這天下百姓還有幾分盼望大隨的?

李靖微微嘆氣,中原或者還有很多百姓心懷正統,但是他們打不過去;能打過去的江南地區卻未必有幾個人記掛和在意正統二字。

這大隨奪回天下的道路竟然從一開始就是死路了。怪不得楊広沒有興趣向中原進攻。

李靖看著地圖,眼前的這個地方人口不少,糧食也豐厚,民心也向著大隨,就是……

“聖上英明!微臣這就去遷移隴西百姓到巴蜀。”李靖恭敬的道。

守住蜀地,就是進攻!

……

幾年前。

楊広坐在高句麗的皇宮中,沈默不語。

“聖上怎麽了?”幾個宮人小心的問道,卻沒有任何的頭緒。這高句麗已經平定了,所有的高句麗王室盡數被殺,李靖和王世充正在攻打新羅和百濟,一路凱歌,就沒有輸過一次,眼看這整個半島都要平定了。

“高句麗的百姓也臣服了。”另一個宮人道,沖殺到高句麗之前還以為高句麗人如何的武勇,沒想到城墻沒有一人高的高句麗勇士的勇氣也和他們的城墻一樣的奇葩,在李靖披著紙甲刀槍不入的斬殺了高句麗的數個將領之後,這高句麗人的士氣就崩潰了,三天兩天的有高句麗大軍和臣子主動投降,主動帶路攻打其他高句麗的城池。如今李靖和薛世雄攻打百濟和新羅的大軍中至少有七成人是高句麗人。

“或許,聖上是在想念中原吧。”某個宮人嘆氣,她們也想念中原啊。

“唉。”眾人嘆氣,被驅趕到了高句麗,終究不怎麽光彩啊。

“我們一定能夠打回去的!”有人大聲的道。

皇宮中,楊広怔怔的出神。

“九十九死一生啊。”楊広輕輕的道。靜齋在洛陽劫難中一舉破壞了胡雪亭拯救楊恕的行動,所有大隨的大佬都知道了這個神奇的組織,國家機器開動,簡直是飛一般的就得到了各種靜齋的消息。

楊広打開桌上的一個小盒子,裏面是三顆築基丹。

“胡雪亭和石介就是吃了這個才有蓋世神功?”楊広是不信的,石介和胡雪亭通宵練功,每天只睡一兩個時辰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服用了築基丹哪裏還需要練功?而且也沒見胡雪亭的武力增加的過程中有九十九死一生的。

石介和胡雪亭的神奇本領一定是慢慢的練出來的。

這築基丹就是個捷徑而已,而且副作用強大,竟然九十九死一生。

“只是,朕還有選擇的餘地嗎?”楊広看著眼前的案幾微笑。高句麗這種荒涼的地方做個小皇帝,有意思嗎?他必須殺回中原證明自己。但是,他能得到的築基丹,高穎呢?賀若弼呢?李渾呢?蕭瑀呢?李建成呢?定然是也都得到了。

若是他們服用了築基丹,這天下還需要打嗎?需要的。但只是一群服用了築基丹的人開打,沒有服用築基丹的人根本沒有資格參與。

只要服用了築基丹的人在天上飛一下,發出一道劍光,斬斷一棵大樹,立馬就會有無數的人以為是神仙下凡。若是再如同胡雪亭一般胡扯一個與閻羅王是拜把兄弟,死了以後轉世投胎到富貴人家,還有幾個士卒怕死?

楊広輕輕的撫摸著案幾,觸感冰涼,看看丹陽的狂信徒就知道了,普通士兵怎麽能與狂信徒打?

“朕必須服下這粒築基丹,要麽就有資格重回中原爭霸,要麽就死在這裏。”楊広淡淡的道,悠悠的取出了築基丹,扔到了嘴裏咽下。

“朕絕不做一個茍且偷生的亡國之君,要麽轟轟烈烈的在爭霸天下之中戰死,要麽就奪回天下,朕的人生中沒有第三條路。”

……

王世充死死的看著營地外,面無人色。“將軍,沖出去吧?”某個副將道。王世充扭頭哀傷的看著他:“沖?怎麽沖?”

營地外,胡雪亭指揮著一群突厥人挖泥土長城。

“沖著營地的這一面一定要挖五尺寬三尺深的坑,看他們的騎兵怎麽沖上來。”

“每隔三丈就挖一道泥土長城,朕要在這裏建立九十九道泥土長城,看他們怎麽出來!看援兵怎麽進去!”

“朕要活活的餓死他們!五年,十年!朕有的時間!”

胡雪亭猖狂的叉著腰,王世充以為防守嚴密了不起啊,有本事出來啊!十萬突厥騎兵圍幾年當然不現實,但是派個三五千突厥騎兵圍困十年就很容易了,只要王世充敢離開營地立馬就會被突厥騎兵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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